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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赵】监护人(三十四)

人称清和:

结束了一个冗长而深情的吻,少年的目光炯炯有神,他将手伸到谭宗明的眼前,再次捏了捏他脸颊上的肉,凑上去舔了舔他的嘴角,意料之中地感受到他的身体不经意地再次绷紧。
赵启平笑得洋洋得意,语气却真诚而坚决,“谭叔叔,我是不会喜欢上除了你以外的人的,我确定!”
谭宗明盯着赵启平的眼睛看了半天,翻身和他并肩躺在浴缸里,好像两个正在做大保健的硬汉。

喜欢这种事完全遵从于人的内心,不似潮汐日出一般有迹可循,丝毫不受理智的控制,这种事又怎么能提前预知呢?
然而这样一句誓言却让他几乎热泪盈眶。誓言不一定要被实践。但是当它被赵启平宣之于口的时候,谭宗明愿意去相信,这是真的。
原本誓言最美好的地方就在于,有那么一瞬间,人们愿意去相信它。

帮赵启平吹干了头发,谭宗明被少年把着肩膀推着走出了浴室,拐进了两人卧室中间的公共空间。
“那我睡觉去啦!”赵启平伸手抱了抱谭宗明,掐了把他的腰说,“我觉得适当抱一抱没什么吧,毕竟我们都上二垒了。”
谭宗明老脸一红,伸手搭在赵启平后脖颈处,有一下没一下地揉了揉,说道,“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赵启平嗯了一声,松开谭宗明转身往卧室走,却在撒手的瞬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谭宗明吓得不清,本能地伸手去拽他的胳膊。少年软软地被谭宗明捏在手里,好像一条毫无反抗能力的小蛇,七寸被死死扣住无法动弹。
谭宗明吓了一跳,又急又惊,跪在地上晃着怀里的赵启平,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脸,呼叫也一声急过一声,然而却得不到双眼紧闭的少年哪怕一丝丝的回应。
谭宗明咬咬牙,一抬手把赵启平往身上一甩,带了钱包手机和钥匙,背着少年跑向车库。
“启平,启平!?”
谭宗明几乎把油门踩断,开车的间隙不时透过后照镜看躺在后座上的少年,心急如焚。他如坐针毡,冷汗不知不觉流遍全身,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惧疾风一般将他整个人吹得狼狈不堪。漫天树叶被呼啸的风璀璨得纷纷飘落,全部覆盖在谭宗明的身上,一座山似的压得他无法呼吸。

“赵启平,你不能有事,你听见我说话了没有!?”
“赵启平,你要是有事了,我明天就去找个人前凸后翘腿子长的妹子当女朋友你信不信?”
“启平,别吓我。”
密闭狭窄的空间里只回荡着谭宗明的声音,赵启平如同一座雕像一样安静地躺在那里,移动也不动。
“启平,我害怕,你起来。”
谭宗明抬手狠狠用袖子擦掉了眼泪,暗骂自己不争气,人还没怎么样就跟哭丧似的,废物!
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谭宗明咬紧牙关强行压抑住心里对于赵启平身体情况未知的恐惧,把车开得几乎要起飞,一路风驰电掣般往医院行驶。

急诊室里,医生将指夹夹在赵启平的食指上,联通了心电监护仪。一条不规则却起伏有力波浪线伴随着匀速想起的嘀声一下下钻进了谭宗明的耳朵。
“先抽血化验一下啊,”大夫一边写化验单一边头也不抬地说,“先看看血液情况吧,先去缴费,然后把这三支管子送到挂号窗口对面的窗口那里。”
深夜的医院一反白日的喧哗,变得诡异的安静。只有几个人间或出现在急诊大厅,跟在疲惫的值班大夫身后,手里捏着化验单小心翼翼地询问病人的状况。
谭宗明按照医生的指示缴了费,按照走廊里的指示牌去找化验室。
他手里捏着的是三根封闭的试管,管子里装着赵启平的血,刚才从他的身体里抽出来。血液的温度从试管壁慢慢渗透出,温热的感觉传到了谭宗明的手心,仿佛在轻轻告诉他,“别怕。”

晚上的医院陷入一片沉寂,特别是在取心电图结果的时候,谭宗明一个人乘着偌大电梯到了三楼。医生护士都已经下班,走廊上只有一盏白炽灯恪尽职守地发着光,惨白的光线洒在谭宗明的视网膜上,走廊空旷得走每一步路都会有回音。
谭宗明突然感到心酸。
没有任何由来,只是在一片混沌的情绪里抓住了其中一种,原本微不足道的小情绪便被无限放大,让抓住它的那个人甚至到几乎无法自控的程度,仿佛这样可以给一片茫然的谭宗明以安全感和倚靠。
心酸并不会影响谭宗明对赵启平的担心。他步履匆匆地掠过一间又一间黑了灯的办公室,径直找到他要去的地方,用化验单换了赵启平的心电图。

赵启平依旧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两只眼睛紧紧闭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睁开看看他。
明明刚才还可以泪眼婆娑地瞪着自己,为什么现在就如同沉睡的小王子一样陷入昏迷了呢?
谭宗明摸了摸赵启平的手,冰冷得可怕。护士指了指里间病房,提醒他里面有被子可以给少年盖上。谭宗明点头致谢,看了眼忽然眉头皱起的赵启平,弯下腰在他的耳边问道,“你为什么皱眉?是觉得不干净吗?”
赵启平当然没法回答他。但谭宗明权当他在说“是”,捏了捏少年的掌心,轻声说道,“等我。”
再次回来的时候,谭宗明手里攥着一张薄毯子,轻手轻脚地盖在少年的身上。
吊瓶里的药水还有一半,一名护士走过来拆开了另一瓶药,捏着赵启平的手背,新的一根针头准确扎进了他的血管,看得谭宗明心里一抽。
“可以了,心电图上来看病人没什么事,主要是疲劳过度,另外验血报告上来看病人有点贫血。今晚留院观察,病人家属必须陪床,明天一早就可以出院了。”
护士噼里啪啦说完便转身离开,毫不留恋地冲向了另外一名病人的窗前,量体温扎针夹指夹。

谭宗明用手背轻轻摩挲了一把赵启平的脸颊,跟着护工一起把他推到了观察区。
病房早已经没有空的,走廊如同交通高峰时期的公路,横七竖八毫无章法地躺着各种原因而逗留于此的病人。而陪同的病人家属,好像一根根路标立在走廊上静默而无聊地等着时间的流逝。
站在窗前看着赵启平睡脸,谭宗明咬牙切齿地后悔把赵启平送到这间医院的行为,尽管这间医院距离他们的住所最近。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开始深呼吸,他觉得头有点疼,他想要抽烟,却必须忍耐。
少年的锁骨在冰冷的灯光下若隐若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发出的嗡嗡声让谭宗明皱起眉,不仅仅是因为电话那端的人略显唐突,还有对于赵启平仿佛把手机种植在身上般寸步不离的不解。

那端的人契而不舍地一遍遍呼叫着赵启平。谭宗明看了眼正在熟睡的少年,用食指和中指将手机从口袋里夹出来,推开滑盖,按了绿色的接听键。
还没等他开口发出一个音节,那头的人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了口。
“赵启平!三模成绩出来了,我特地帮你问了一下,你的分数考港中大够了!两次模拟考的分数都过了线,你厉害了哦!”

一架飞机呼啸而过,发动机发出的轰鸣声并没有盖住电话那一段,通过电磁波传来的刘艺的声音。少年的声音因为赶路而显得颠簸。
“我刚从补习班回来,班主任家儿子就在隔壁班补英语,上礼拜我让他帮咱们拍了成绩单,怎么样,哥们儿够意思吧?”
谭宗明的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手机在剧烈的挤压之下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他垂下眼镜看了眼安静躺在病床上沉睡的少年,开口回答了刘艺的话,声音麻木而平缓,“你好,赵启平现在在睡觉,不方便接电话。”
电话a卡地一下被挂断。

瞒着我的事情,是这一件吧,赵启平?
谭宗明看着赵启平的脸,突然想伸出手去把他掐醒。他在自己伸出手之前用力咬了自己的舌头一口,转头大步流星地往门口走。
夏夜漫长,蚊虫伴随着蝉鸣在夜空里此起彼伏地出现,一阵阵嗡嗡声伴随着蝉的沙沙鸣叫吵得人心烦意乱。
谭宗明坐在医院门口的公交站抽了半盒香烟,把他自己熏得好像五台山般烟雾缭绕。当手指在空烟盒里摸了半天一无所获之后,他才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手插在口袋里往医院慢慢踱。

天色微蒙之际,赵启平醒了。他睁开眼睛软软地看着靠墙站着的谭宗明,朝他伸出了手。
谭宗明不为所动,依旧抱着手臂看着他。
“谭叔叔,你过来啊。”赵启平叫道。
谭宗明依旧不出声,站在远处冷冷地看着赵启平。
“我动不了,你过来啊。”
谭宗明依旧安如泰山。
“谭宗明,你怎么了?”赵启平有点着急。
谭宗明终于不再抱着手臂扮高冷,他走带赵启平床前,俯下身子说道,“刚刚刘艺打了电话来通知你一个喜讯,你的三模成绩也出来了,非常理想。足够你考跟我说的交大。”
谭宗明的眼眶泛红,喉咙钝痛,继续说道,“也足够你去香港中文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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